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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2219年8月2日,我們四個剛進教室,組長就說:『我們今天不上課,晚上測驗,白天開放自修。』
「測驗什麼?」大家不約而同問。
「我正要說。」老爹要我們回到講桌前,在桌面上攤開一張紙本地圖:「今晚我要各位從支部出發,帶著這個,」他從口袋掏出一跟手指粗細,漆黑如碳的儲存管:「任選路線,在5小時內走到這裡。」指著地圖的一角。
卡比說:「喔!組長,我們都還沒成年,要穿越整個新萊因的鬧區,不就會被維安抓走了嗎?」
「不錯,我們測驗從凌晨1時開始。而且這儲存管容量超高,規格特殊,只有軍事單位才使用。今晚不管用什麼方法,只要時限內到不了集合點,該成員就自動退訓。」
大家議論紛紛:「退訓?怎麼這樣?」「退訓以後原單位還會要我們嗎?」「好恐怖的感覺喔。」
組長神秘地看了我們四人一回:「如果覺得不安全的,現在就可以離開,我會讓妳們回到原單位。畢竟到監獄裡說明案情麻煩多了。
「各位現在就可以討論準備,不論用任何路線、任何方法。只要1點時在支部報到,把這根儲存管及時送達集合點。喔對,要能讀出裡頭的資料喔。」
「我會在隔壁辦公室。為了各位安全,在今天的上課時間都可以來跟我討論;我也做過一樣的測驗,可以告訴大家哪裡有什麼困難及危險。」
三小時後,趙芳、卡比與我,一起討論出了兩條路徑;趙芳翻了污水排放系統的圖,決定用上課教過的「真空攀援器」在管道裡行走。我則打算跟卡比互相掩護,在鬧區裡的小巷穿越。只有朵麗維持一貫的孤僻,自己查資料不參與討論,搞得我們也神經兮兮的,想防範她偷聽。
下午,趙芳借來了大吸盤。在集思廣益下,我們決定了移動路線。組長讓我們去休息,準備晚上的測驗。
晚上,大家準時出現在支部的門口。朵麗一如往常,領取了儲存管,就一個人默默消失了。我跟卡比幫趙芳打開下水道的鐵蓋,目送她鑽進管路,這才開始我們的旅程。
對於組長培訓的目的,我們多少有點瞭解。但仍不瞭解為什麼要派我們做那麼危險的測驗。「或許他要嚇我們,藉此淘汰掉意志不堅定的人吧。」卡比猜測。
總之,我們旅程的開始還頗為順利,就如同進行一次遊走法律邊緣的夜遊。直到我們閃避「中央圓環」前,出了一點問題。
我們聽到圓環附近小巷裡,一個水溝蓋不斷發出敲擊聲。加以回應詢問,竟然是趙芳。當下跟卡比一起,將趙芳這個泥人兒從惡臭燻天的下水道救出來。
「噁……妳們快去洗手,我剛剛在廢水裡游泳……全身……都很髒……」
「怎麼回事?」我們一起問。
「底下不但是市中心,而且也是整個新萊因的廢水集中區。」
「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嗎?」
「是啊,但資料上沒寫,今晚剛好是『排泄處理日』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
「唉呦,妳們看不出來嗎?全市的排泄物,剛好使用今晚半夜的時間統一清理啊。」
「噁嘔……」並非假裝,我們兩個真覺得喉嚨有些噁心。「你別碰我。」卡比說。
「所以太臭了,你就上來了?」我問。
「不是,這圓環底下水流太急了,而且……」滿滿的污泥還是蓋不了她臉上的尷尬。
「而且什麼?」我們一齊問。
「而且,底下的髒水是泥狀的,衝過來的力量太大,我根本站不住啊。」
還沒聽她說完,我們都笑彎了腰,還得手扶牆壁保持平衡。
我們只好忍著惡臭帶著她一起走。
沿著市中心圓環繞了半圈,眼前有個路口。我們研究了一小時,怎麼也閃不過這路口。這條路左右四線道,車輛很多,我們自己也沒什麼把握。
卡比說:「我看,我們裝作若無其事慢慢橫越過去吧。」
「可是這裡根本就沒有號誌,兩側中央只有一個被偷偷挖開的連接通道,你看」我指著地下快速管道中間分隔管壁,一個被破壞,只能慢慢爬過去的小洞。
「那我們就慢慢走過去,然後爬過去!我想可以的。」卡比深吸口氣,探頭看了看來車,鎮靜跨出第一步。
「那我怎麼辦?」聽聲音,趙芳快哭了。眼看卡比個子小,在通過中央分隔處時毫不困難。
「我過來一半了。」她透過通訊器說:「我現在要過去了……」隔了一會,竟傳來模糊的男聲:「妳幾歲,拿出身份卡!」布蘭卡被發現了!
我們這頭聽得緊張,大氣也不敢喘一聲。過了有100年那麼久吧,通訊器裡才傳出大口喘氣的聲音,我趕忙問:「卡比,卡比,妳怎樣了?」
「呼啊呼啊,」卡比還在喘:「我……呼呼……逃走了,妳們要小心啊!」
「誰要抓妳啊?」趙芳問。
「呼……呼…是維安啊。」
「怎麼辦啊……」趙芳急得哭了出來。
「妳們要小心點啊,我在C集合點等妳們來。」
「好吧好吧,萬一不行你要記得來探監啊。」我回答。
看著趙芳著急的樣子,我猜她一定不敢先走。如果我先走,她一定又不敢過來,於是我們一起出發。在路中央,看著她身上臭泥巴,我堅持先鑽過去。
中間的小洞並不長,我鑽入後很快可以鑽出。只是沒想到剛冒出頭,就聽到男子的咒罵:「臭丫頭,妳們半夜亂跑,是不是在賣的,走,跟我回去!」
我尖叫一聲,不顧迎面而來的車輛拼了命得對面的暗巷裡跑。那男子遲疑一下,竟然又吼:「還有一個!唉呦我的媽,怎麼那麼臭!」
我跑到對面回頭去看,滿身污泥的趙芳被維安抓住手腕。她尖叫悽厲,奮力甩開他的掌握,不顧迎面而來的車輛就往我這邊衝!「趙芳,小心!」
「叭--」長長的喇叭聲,大車拖著燈光經過……向前後看,趙芳並沒有躲過,我覺得天旋地轉,一陣暈眩。
眼前車輛跟著煞停,那輛大車輪子旁爬出一個黝黑的泥人兒:「快,跑!」趙芳竟趴在馬路上,躲過撞擊!
「嘿,別跑!」我跟她二話不說,用盡全力往約定地點衝刺。
跑到我們跑不動為止,我才問起經過。趙芳說:「那個維安抓我抓得死緊,我用力甩手,沒想到大概是我身上太滑了吧,竟被我甩開。」她一面說,一面摸著手腕,可見那邊特別地「潔白」。
「然後呢,你怎麼躲到車底下去的?」
「我沒躲啊,我掙脫之後根本來不及看車,腳底滑溜就摔到路上了。嘻嘻,摔得好痛,還好沒被撞。」
「我看你今天真的走『狗屎運』啊。」
「是啊。」
我們走到集合點與卡比會合,卡比聽到更是笑得合不攏嘴。
後來照原訂路線行進,凌晨4點時,我們一起走到了終點。組長與心機鬼朵麗已經在那裡等著了。
組長問了我們的經過,也要朵麗分享她的方法:「唉……有什麼難的,打扮成熟一點,坐地下鐵繞新萊因半圈,有人查票前躲進洗手間裡不就到了嗎?」
我們聽了以後,一面覺得誇張,一面也不得不佩服組長的話:「兩點最近的距離,不一定是直線啊,孩子。好吧,妳們三個把儲存管交出來吧。」特別對趙芳說:「你這丫頭,要給我把『真空攀援器』給清乾淨,知道嗎?」
「嗯,知道。」她看了看組長向他攤開的手掌:「等一下好嗎?」
「好。」眾人看著趙芳往一條暗巷裡鑽。沒多久,她走了出來,交給組長一個袋子包好的儲存管。
組長接過來看了看,問:「妳藏起來了?」
「嗯。」她低著頭點了點。
「為什麼要包防水袋?」
「因為……因為……」
「因為什麼?」
她小聲說:「因為下水道裡的泥漿太濃了,我怕被沖走……」聲音越來越小。
「噁心耶!」組長外的三個女生尖叫著逃開,燈光下,我看見組長臉色尷尬,眼望天邊,直接將儲存管連袋子收進口袋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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