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宗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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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2219年7月16日，早上一進入上課教室，一向神經兮兮的組長就要我們起身離開教室。他著帶我們到最熟悉卡布夏市集－－佟月窟入口，並發給我們一人一部隨身電腦。要我們好好觀察，並聽從電腦隨機分派下來的指令。

在生化殖皮療程還未普及前，卡布夏雖然得天獨厚，擁有可呼吸的大氣，但人體還是不能接受太高劑量的輻射照射。那時卡布夏首都「新萊因」被選為第一個提供移民的地區，開始建造複雜的地下都市。

「佟月窟」是其中最古老的商區，也是離「新萊因星際機場」最近的地下都市。

我與卡比每次到支部，總會繞去佟月窟走走。它古老的歷史保留許多商家。在這裡接受測驗，我們也是信心滿滿。

我被分配到一條西方的老舊街道。那裡以穆斯林文化為主－－而入口處石牆上浮雕出的清真寺圓頂，向來訪的人宣示「這是阿拉真神在卡布夏的領地呦」。當然，我們蓋亞信奉的是蓋亞母神及「宏遙尊者」（導師），不過「宏遙偉空，皆成一家」。我照當地人的建議，購買一條白巾繞在頭上，只露出眼睛。

裡頭第一條分岔就是清真寺的入口，通道對面則是許多穆斯林的攤販。例如中東烤肉、椰棗罐頭。茴香的氣息遍佈周圍，一個胖胖穿白衣大鬍子穆斯林大叔牽著一隻稀奇的大耳朵小狐，忍著滿頭大汗低頭吃著牛肉麵。跟他同桌的先生看著他，連忙拿起麵店托盤搧了搧風。過了一會兒，才雙手捧起碗繞圈，接著手掌輕拍他的碗，正在進行蓋亞的祈禱儀式。

收回目光，迎面走來一個彎腰駝背才能避免碰到窟頂的巨人。他像柱子一樣瘦長，兩手提兩串非常漂亮的玻璃鈴鐺，隨走動發出叮噹響亮的聲音。我請他停一停，指著其中一串紫羅蘭花朵樣子的鈴鐺詢問他。

「這是風玲，這些鈴鐺之間用線串起來。只要起風，就會發出悠揚的叮噹鈴聲。小妹妹你喜歡這串嗎，算你50卡布夏單位就好。」

我搖搖頭，考慮起未來不知道定居在哪裡。

還有個攤販一面吹笛，雙腳各敲著一個空盆與琉璃水盆。旋繞的音符配著水盆的節奏特別吸引人。他的皮膚黝黑，穿著銀白的鼻環跟誇張的大耳環。奇怪的是，他的腳指彷彿手指似的，特別修長。只靠著大拇趾與食趾的活動，就能靈活地控制湯匙演奏。他附近圍著不少穆斯林大叔，他們跟著節奏鼓掌點頭。走近一看，水盆裡刻著不少連線的文字，一問旁人，才知道是一些穆斯林的生活戒律。

蒙著臉的穆斯林大姊也讓我印象深刻。她的小推車裡陳列了各式髮簪。我覺得奇怪，傳統穆斯林婦女不都把自己的頭髮藏在布匹下嗎，怎麼還需要這個。大姊告訴我，婦女出嫁後在家裡還是要面對丈夫，所以頭髮還是得維持美美的。

「不過現在只要美的東西，每個人都可以用。妹妹你喜歡這個嗎？」她拿起一個跟她眼睛一樣碧綠的圓形髮簪，中間打橫插過一根金色細棍，跟我推薦起來。不過我比較喜歡淡藍色的飾品，跟我眼珠顏色較搭。於是我選了上頭鑲著波斯貓的藍色長條髮飾。

終於，電腦來了訊息要我折返，並報告一路上奇怪、不合理的人物。就當我一面回想，一面回顧路上怪人時，遠遠看到組長站在穆斯林巷道的入口，等著回收電腦跟我的答案了。他等我在電腦上寫了解答與理由，嚴肅地盯著螢幕半响不說話，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：「巨人在洞窟裡賣風鈴是很奇怪，但你在穆斯林的地方吃東西，會想引人注目，把蓋亞教派的餐前祈禱展現出來嗎？」

他盯著我，接著說：「我們所習慣的事物在各種客觀的環境下，不盡然都是正常的。觀察別人時，也要忘記成見。史雷，我很看好你，但你要多用心觀察人群啊。」

這次培訓要增強我們什麼能力？沒有自己，要怎麼觀察別人？組長有些道理，想起來又非常奇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