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宗奇

7-1
第七章 聖匣 （史雷）

「2219年6月5日。今天我好高興。『卡布夏支會部』大門口公布一則訊息：『請資通組朵麗，同濟組趙芳、布蘭卡、史雷各學員於7月1日0800時，向卡布夏支會培訓組報到。』

我真的好榮幸可以轉調，增加我的專才去幫助更多的人。可是組裡有人要傷心了……唉，該怎麼說服他呢？

回到「同濟組」，趙芳與「卡比」見我喜上眉梢，立刻靠近問起：「有什麼好事情，那麼高興。」我把我們三個請調獲准的事情說了。卡比倒是皺了眉：「那組長文森老爹恐怕要忙不過來了。」「對喔。」我們三個都陷入沈默。

不過我最擔心的卻不是文森老爹。趙芳看我眉頭深鎖，打了我一下：「你擔心的，是你家的艾克吧。」

「唉呀，都有嘛。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交代啊。」

「你就告訴他，支會離這裡又不遠，隨時都可以見面啊。」卡比的聲音真的好輕柔。

「我會想一想。」這是真的。

當晚我跟艾克一起用餐時，他說了幾個笑話，發現我的反應不好。於是握住我的手：「寶貝，有什麼事情不快樂，你儘管跟我說好嗎？」

我回答：「我就是怕跟你說了，你會不高興啊。」

「不會。」他回答。

「你得保證不會反悔？」「我保證。」他還笑了。

「別笑，我是正經的。」「什麼事情那麼嚴肅？」

「就是啊，我跟趙芳還有卡比，都要調到支會部裡了。」

「……」時間大概過了一分鐘這麼久。

「怎麼了，都不說話？」

「史雷，我已經知道了，」他的眼睛圓圓的，表情好認真，好可憐，像一隻發抖的小貓：「但我想不出任理由，攔阻你的腳步……」

「我想讓你快快樂樂地離開，但還是忍不住……」艾克竟然哽咽起來。

「艾克……」我轉身擁抱他。

回家的路上，他不是輕聲地講話，就是默不作聲看星空。睡前，也是很輕很溫柔。想起以後要到支部住宿，得離開組裡了，我在黑暗中悄悄落淚。」

「2219年6月6日。我們今天再回到『盧騰古』。這些小朋友，相較上回對『蓋亞反應爐』的好奇，他們此回更高興又有『澱粉』可吃了。

村裡的大家長，也是第一個帶人來盧騰古開墾的「張大嘴」爺爺，帶著全體村民歡迎我們。他人如其名，一張大嘴呵呵笑個不停一路陪著文森老爹進村。一面感謝蓋亞教派來賑濟，一面又希望能派村裡的年輕人到「卡布夏支部」裡學習建造跟維護反應爐的技術。

最讓人印象深刻的，是其中一個少年，他拉著整車的石灰進村裡的廣場時，大聲喊著：「我要讓全村的人都吃飽！」

大家幫忙他將車子推近反應爐時，張大嘴爺爺當眾嘉許他：「阿旭，你真強壯，一個人從礦場裡拉這麼多石頭回來。」

「是啊，爺爺，我跟你說，我已經是大人了，你看。」他彎起胳臂，展示他瘦弱手臂上的肌肉。

「好好好，阿旭，你長大了，好乖！」爺爺笑瞇瞇地摸著少年的頭。

「那爺爺你派我去學這個反應爐操作好了，我學回來以後，就可以讓所有人每天都吃飽了。」

「阿旭，爺爺跟你說，學這個，」他指著反應爐：「必須要識字讀書才可以啊，不然一個不小心，那可不得了哇！」

「喔。」少年有點失望。

「不過沒關係，我跟你爸媽說說，讓你開始在村裡的教室學習，你可要好好加油哇！」

「嗯！」少年點頭。爺爺伸出手指：「勾勾手？」「嗯，打勾勾。」

「哈哈，」爺爺笑說：「勾勾手指頭，阿旭好幫手。孜孜勤學習，阿旭得第一！」

「嗯，爺爺我一定努力！」「好，阿旭乖喔，我們讓蓋亞的哥哥姊姊把反應爐開動了，然後一起幫忙搬石頭、搬澱粉喔！」

後來，這個叫阿旭的少年，真的非常努力。在大太陽下，任由別人怎麼勸說，也不願意休息。直到傍晚，大家一致同意讓阿旭分最多的澱粉，看他拉著滿滿一小車的澱粉回家。

艾克與我看著對方曬紅的臉，又是快樂，又有些感傷。文森老爹招呼大家吃糖水涼粉，看出了我們的小小尷尬，拉了我們二人的手回到大家那邊。

盧騰古的夜晚非常清涼，我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此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