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宗奇

          4-14

福斯告別了甘迺迪，默默移動到醫護站的另一角。

那頭陳擺了幾個簡易的冰櫃。他回想這次事件，死傷慘重，光是剛才在工程艙就送了幾個死者過來，怎麼上頭都沒標出姓名？

只好隨手拉開一個冰櫃。此時，卻飄來一道女聲：「安全官，你急急忙忙跑去看了艦長，現在又想拜訪誰啊？」

還沒來及看清冰櫃裡的白布，聽這道聲音，福斯心頭一熱，轉身過去，見到史密斯她站在遠處，右手插腰，側頭瞪他，臉色不善，令他有些尷尬。心中疾閃過數念，選擇了一句來問：「聽說妳有參與亞歷山大的醫療，沒事吧，我一直很擔心妳。」

她表情不變，由右擺頭換到左邊，右手握成拳，抬起來掀開了衣袖。手臂上是老大的一團瘀青。福斯朝她快步接近，殷切地挽起手：「怎麼會這樣？不是說妳沒事嗎？有沒有熱敷過了？」

「早就熱敷了。」白了他一眼，將手收回：「你聽誰說我沒事的？」口氣是又怒又怨。

「唉……妳知道發生這些狀況，我根本忙不過來嘛……」

她極為冷淡：「是，你跟亞歷山大談判，在艦橋差點被關緊閉，跑去救工程組員，現在又被艦長叫來醫護站，到了醫護站又先找死人……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？」

福斯向外張望，如他所料，有幾個病人探頭過來。他只好將史密斯摟在懷中，移到角落：「幹嘛？不要碰我啦！」一雙妙目配上蹙眉顯得又急又氣，但他覺得史密斯實際上並不很用力掙脫。

他壓低了聲音：「別人會看見……」仍舊將她圈在這個小小的懷抱中。

「看見又怎樣？反正你屬下都叫『什麼夫人』也叫順口了，你不承認也沒用。」

「是，安全官夫人，您說得有道理。」

「哼……」史密斯偏頭躲開他溫柔的目光：「不會來關心的安全官，我做的這個空頭夫人，也沒什麼意思了……」她想到又恚怒起來：「你把我當什麼？午妻嗎？隨便找個通訊器留個話給我很難嗎？」

此時福斯就跟一般急著找藉口的男人沒兩樣，眼珠轉個不停：「妳知道嗎？我剛剛救的那個人，是我們不斷跟他講話，又用跑百米的速度傳遞氧氣筒，才搶救回來的。」

「那又怎樣？」又避開他眼光。

「妳看，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……」見她仍不以為然，補充道：「妳還記得我跟妳一起看的『加瓜空拉』嗎？那是一個美麗的度假星球，我跟妳說過，我們要一起離開白主教以後，到那邊工作的啊。」

「那跟你對我不聞不問，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「親愛的，」他的口氣溫柔無比：「你忘了嗎，任務成功之後，救援一個友軍可是加1千分的……何況越多人活命，我們越容易成功啊……每年申請到加瓜空拉的軍官可是不計其數啊，還有人因此申請去殺叛軍……我每次努力救人、出任務時，心裡頭都是想到妳啊！」

「那這麼說，都是我錯怪你囉？」她斜著頭，雙眼往上移，盯著，似乎在福斯的雙瞳中搜索著一絲絲虛假的訊息。

「不敢啦。」斯文揚起迷人的微笑，淡淡的，帶著一點緬靦。

「誇你兩句尾巴就翹起來啦？」她也笑了出來，伸食指作勢要戳福斯臉頰。

「耶？你笑什麼？」她忽然想起：「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啊，」嘟起嘴用力戳他胸口：「出任務時你要怎麼跟我報平安？」

福斯正色說道：「那個簡單，每次安全組員送人來醫護站時，我都請人轉達，好不好？」

「不要啦，你不害羞我都尷尬死了！」

「那我托傷患還是死者轉達囉……」

「胡扯，死人怎麼會說話……」

他們營造了這忙碌艦上最溫馨的角落，忘了那個倒楣的，冰櫃門被拉開的工程組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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